快乐与幸福

Happy_A_Happiness

Posted by 邬小达 on July 5, 2020

人们通常会将快乐与幸福等同起来,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以下是快乐与幸福在Google和百度上的搜索热度。

Google趋势:2010年以前快乐的搜索热度要比幸福高,后来则相反

百度指数:总体而言,幸福的搜索热读要稍高于快乐

那么如何区分快乐与幸福,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快乐体验机

什么是快乐?想想生活中发生的,比如吃到美味的食物,看到壮观的景色,这些无疑是让我们感到快乐的。

从进化的角度,我们可以更好地来理解快乐究竟是怎么回事。科学家发现,大脑中存在着快乐神经回路的原因是鼓励我们做出基因传递的事情(生存与繁衍)。凡是促进生存与繁衍的行为,进化都会给予一定的奖赏,即让人感受到快乐。比如,寻找食物是为了生存,一旦挨饿就会产生不愉快的感觉。男性与女性发生性行为是为了繁衍,与此同时人们可以享受到性高潮。但愉悦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迫使人们一次又一次地去追求这些感觉。这也是基因非常聪明的做法。因为,如果快乐的感觉一直持续的话,那么人们就会沉迷于此,可能连觅食的动力都没有了,导致活活饿死。

现在,我们知道这些愉悦的感觉不过是身体内产生的生化物质,比如血清素、多巴胺、催产素。那么如果我们可以做到直接控制这些物质的分泌,岂不是就完美了?

这也是《美丽新世界》里做到的事。书中将快乐当成是最重要的价值。每个人都按照社会的安排照常工作,同时通过服用苏麻,来让他们体验到快乐。政府也完全不能担心会爆发战争、革命、罢工等威胁。然而我们能感觉到这样的社会非常可怕。

我们再来看一个思想实验。斯坦诺维奇在《机器人叛乱》中提到了快乐体验机的设计。

想象一下,在数百年后的未来。神经心理学游戏产业制作出了一种最先进的机器。你把头盔戴在头上,头盔也连接着电脑(有点儿类似于当今穿戴的虚拟现实装备),然后在沙发上一天躺2个小时。接着是4个小时。接着是一天躺6个小时。接着是8个小时。这台机器可以让你持续不断地体验到愉快的感觉,只要带着头盔就可以。那么你希望自己一生的大部分之间都生活在这种状态下吗?——《机器人叛乱》P236

想想上面提到的可以永久快乐的方法,我们还是会感到哪些地方不对。除了快乐之外,显然还有其它东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缺少的东西是不是就包含在幸福里呢?

在纪录片《徒手攀岩》中,Alex Honnold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徒手攀登了3000英尺高的酋长岩。而在此之前,他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做准备,借助绳索攀爬过近60次酋长岩。到底是什么样的诱惑,可以让他甘心花如此长的时间做枯燥的训练,之后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他在登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种极其愉快的体验发生在一个人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把所学的技能发挥到极致时。

契克森米哈赖花了25年的时间,访问了几千个各行各业的人,将这类现象称为心流。他所采访的一位攀岩专家兼诗人,恰如其分地描绘了这种神秘的体验:

攀岩的神秘就在于攀岩本身;你爬到岩顶时,虽然很高兴已大功告成,而实际上却盼望能继续往上攀登,用不停歇。攀岩的最终目的就是攀登,正如同写诗的目的就是为写作一样;你唯一征服的是自己的内心……写作就是诗存在的理由。攀登也一样,只为了确认自己是一股心流。心流的目的就是持续不断地流动,不是为了到达山顶或乌托邦。它不是向上的动作,而是奔流不已;向上爬只是为了让流动继续。爬山除了爬上之外,没有别的理由,它完全是一种自我的沟通——《心流》P132

心流与快乐不同,并且更加复杂。在心流状态下,我们不会觉得快乐。因为,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所作的事情上,是忘我的状态。而当完成事情后,我们又会体验到一种深深的满足感,快乐也随之而来。这种感觉比起感官的快乐更加持久。

你看,又跳出来了一个“心流”,那么“快乐”、“心流”“、”“幸福”“这三者有什么关系呢?

幸福的内涵

这时候,就轮到科学家出场了。他们非常善于对这类概念进行明确的定义和做有效的区分。但是,要注意的是科学家关于快乐、幸福等概念的定义与大众不同。在他们的眼中,定义的概念必须满足可测量、可复制、可检验。

比如心理学中提到的“焦虑”并不是简单地定义为“感到不舒服和紧张”。对“焦虑”的定义要通过调查问卷和生理指标测量完成。

关于幸福的概念也是如此。积极心理学早期将幸福定义为:评价者根据自定的标准对生活质量的整体评估,即生活满意度。在幸福的测量上,则采用自我报告调查和访谈的形式。问卷列出了各种描述,比如”我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感到满意;我对未来感到乐观;生活是美好的“

。然后被试需要对每项进行打分(0-10分),加权后的得分就是被试的整体幸福感。

后来,积极心理学创始人之一塞利格曼将幸福的概念做了一定扩展,分的更为细致,称之为幸福2.0。他认为幸福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但是这不妨碍幸福下面有5个元素。这些元素的特点是可测量的,相互独立,并且可以增进幸福。

在气象学中,“天气”是这样一个概念。天气本身不是一种真正的东西,而是由若干种元素组成,比如温度、湿度、风速、气压等,每个元素都可被操作,因此都是真实的东西……幸福2.0理论在结构上就像“天气”和“自由”一样——没有单独哪一样标准可以完全定义它,但有若干东西可以组成它。——《持续的幸福》P14

幸福2.0包含五个元素(PERMA):

  • 积极情绪。积极情绪可以认为就是快乐,关注的是我们的感受,如愉悦、狂喜、舒适等
  • 投入。投入指的是完全沉浸在一件事情当中,时间好像停止,自我意识消失。因此,可以认为是心流
  • 意义。意义与人生追寻的目标有关,比如不断地提升自己,为了他人的幸福而努力等
  • 积极的人际关系。人是社交动物,因此人际关系也尤为重要。积极的人际关系就是,要好的朋友,和睦的家庭,友好的工作关系等。心理学家发现,在测试当中,帮助别人是提升幸福最可靠的方法。
  • 成就。成就与追求相关,如为了成功、分数、胜利等。

幸福2.0更加多元化,它将快乐、心流等概念纳入其中,算是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框架。但是,还有一些未解决的问题。

比如,我们每天只有24个小时,这5个元素如何做取舍,哪个分配更多的时间?

还有,如果只是关注做的事情是否可以带来幸福,那么经历的每件事都是各自为政,无法统意。因此,我们就需要一个整体的目标,将五个元素很好地衔接起来。这些都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参考资料

《人类简史》

《机器人叛乱》

《打开积极心理学之门》

《持续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