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曼的传奇人生

Legend_of_Feynman

Posted by 邬小达 on June 14, 2021

理查德·费曼(1918-1988)是世界顶尖的物理学家、也是教育家、鼓手、画家和密码破解专家。

在物理学领域,参与过“曼哈顿”计划,是诺贝尔奖得主。在教育上,出版《费曼物理讲义》,而且教学风趣幽默,浅显易懂,被称为最佳物理教师。他还能在十分钟内打开保险柜,去巴西国家级表演中打鼓,把作品匿名放在画廊上售卖等等。

戴森(另一位物理学家)最初认识费曼时,觉得他是“半个天才,半个喜剧演员”;待到有了更深的认识,就认为他是“完全的天才和完全的喜剧演员”。

在物理上,他是诚实和热情的科学家,也是科学顽童。在性格上,他充满魅力、凡是抱持怀疑,又聪明得让人炫目。他谈吐直率、幽默自嘲;装疯卖傻、堪称一绝。

看过费曼的传记、书信、访谈等内容之后,我发现费曼完全符合上面给出的评价。并且,他是如此地独特,如此地与众不同。

费曼逗趣照

传记

关于费曼的传记有《别闹了,费曼先生》《你干吗在乎别人怎么想?》《发现的乐趣》,记录了费曼人生中大大小小的经历。在生活上,费曼是一个脑回路九转十八弯的“大逗逼”。很多事情不按照套路出牌,而且每每让人觉得既有趣又好笑。

1939年摄于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

印象最深的是两件事。一件事发生在他就读于麻省理工学院期间,搞的恶作剧:偷门。那时,他加入了一个犹太人的兄弟会。早上起来的某一天,他发现一扇门的其中一边被别人拆了,于是他拆去了另一边,藏了起来。这样,大家都会想当然地认为两边的门都是第一波人偷的。于是,被找到的第一拨人受苦了,还被冤枉偷了另一边的门。整个过程中,其他人在第一层,而他在大气层。搞笑的是,他说是自己偷走了门,但是大家都觉得他在耍宝。最好笑的是,他还当众把自己夸了一遍:

稍做沉吟,我站起来,提了个建议。“好吧,”。我连讽带刺地说,“无论是谁偷了这门,大家都知道你很厉害。你太聪明了!我们琢磨不出你是谁,因此,你必定是某种超级天才。你大可不必告诉我们你是何方神圣;我们想知道的,是这门在哪儿啊。所以,如果你在什么地方留下个调制,告诉大家门在哪儿,大家就承认你是爷,永远承认你是一个超级神人,你可太聪明了,你能把那另一个门弄走,可大家琢磨不出来你是哪位。但给上帝一点面子吧,在什么地方留个条子吧,我们将为此永远感激你”——费曼

另外一件趣事是费曼在曼哈顿计划期间,沉迷于开保险柜。他看了很多开锁的书,和擅⻓开锁的⼈交流,并且动手实践。他总结出了三种开锁⽅法:暴力破解、技巧性开锁、揣摩密码设置人的心理。最后,他掌握了所有⼈的保险柜密码。

当某位先生出门了,而恰好其他人急需从他的保险柜里拿材料时,就会去找费曼。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所有人保险柜的密码。但是他觉得开保险柜的方法,不能让大家都学会,因为可能会造成机密资料的泄露。于是,他要装模作样地让人以为开保险柜不容易。首先,他会拿上一个工具,然后把房间的门关上,不让任何人进来。之后,他就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20多分钟的杂志。等到了时间,上蹿下跳弄出一点汗,才跟对方说,终于打开了保险柜。

书信

《费曼手札:不休止的鼓声》收录了费曼所写的415封信和60涨照片。费曼写的信,一改逗逼特质,变得无比真诚、谦虚和体贴。

有几封信记录了他与第一任妻子阿琳之间的美好爱情。在被母亲问道,为什么要和阿琳结婚时,他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我要结婚?这件事和所谓“高贵的情操”无关。我也不觉得这件事时这个时候唯一正确、诚实和体面的事情。我也不是为了在乎5年前的誓言,而不愿意后悔。其实情况正好相反。这些想法都是很荒谬的。这5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喜欢且甘之如饴的话,我早就逃之夭夭了,才不在乎有没有海誓山盟。速度之快,恐怕会让你扭到脖子。我不会蠢到让一个过去的誓言绑住,把未来所有的生活都赔上去。情况正好相反。要结婚这个决定。是现在的决定,而不是5年前的决定。我要和阿琳结婚,因为我爱她,也就是说,我要照顾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爱她,我要照顾她……——费曼致母亲卢西莉(1942年6月)

于疗养所陪伴阿琳

当妻子阿琳过世一年后(1946年),他写了一封给她的信。这封信一直放在放在他的抽屉里,从未寄出。信纸泛黄破旧,因为费曼经常拿出来展读。费曼在信末写道:

原谅我没有寄出这封信。我不知道你的新地址啊。——费曼致妻子阿琳(1946年10月17日)

当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孩子困扰,希望费曼可以给他的孩子一些人生建议。费曼回了一封长长的信。他认为要努力找到让自己着迷的东西。如果有什么事情吸引你,那么就要全身心地去做好。这不是一种义务,而是发自内心地想去做。

事实上,如果你真正喜爱什么事情,又有一点自由的话,全力以赴常是不由自主的。我在画图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拼命想画。还有我在研究玛雅文,在打鼓,或在破解保险箱密码时,情况都是一样的。生命中真正的乐趣,就是一种一再重复的考研,让你了解到自己的潜力有多大,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费曼致凡得海(1986年7月21日)

费曼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他研究任何问题都是出于兴趣。在考虑去哪里任教时,有几所名校争夺他,最后他选了一所待遇不是最高但是不要求他每年出多少篇论文的学校。然后他每天喜欢在校园里瞎逛。

有一天,他在餐厅看到几个学生在抛餐盘,就着了魔似地花了1个星期做出了一个能测算餐盘轨迹的公式,并且兴匆匆的跑去汇报给学校的教授。教授在肯定了他的结果的同时问他:可是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费曼说:意义?这我不知道,但是好玩!

很有趣的是,这个“没有意义”的研究,最后却产生了巨大的价值。费曼在 1965 年获颁诺贝尔物理学奖,其中一部分计算灵感就是来自于当年餐盘轨迹的计算。

回看自己做过的事,也确实如此。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属于不讨厌但又不得不做的范畴。对于这些事情,往往达到及格分后就不想再继续了。那些少数的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会想做的更好。比如,想尽可能多了地解投资,就会非常有兴致地看书、视频和文章。有时候,特别想表达一个想法或者我感受时,会花很多时间来梳理,并尝试写出来。

访谈

有两个费曼的访谈,非常精彩:《发现的乐趣》《想象的乐趣》,b站上有完整的视频。在视频中,费曼充满热情地谈着科学相关的话题,肢体语言丰富,眼睛闪闪发光。

授课中

在《发现的乐趣》中,他把科学探索比作为神在玩一个大型游戏,比如下象棋。一开始,你根本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但你可以站在一旁观察棋局。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你会慢慢发现棋子移动的规律。比如,你发现象只走同一颜色的格子。再接着,你发现原来是因为象是沿着对角线在走。这就解释了象走同一颜色的规律。这就类似于我们发现了一条规律,随后又找到了这一规律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后来,奇怪现象发生了,象不再走颜色相同的格子。这样,我们再次探究原因,原来是王车易位。科学探索也是如此,先前发现的规律被异常现象推翻,然后我们再去修正原理论或者创建新理论。

在《想象的乐趣》中,他关于“火是什么”的解释,非常精彩。想不到,还能以这种方式来解释火。还有,他针对“是什么原因让两块磁铁正向相斥,反向相吸”这一问题,发出了一系列的灵魂拷问。

米妮阿姨进医院,为什么?因为她摔倒了。她外出然后在冰面上摔倒了,伤到了大腿。

为什么你摔倒了大腿就要去医院?

既然你伤了大腿,你是如何去医院的?

为什么她会在冰面滑倒?

为什么冰面非常滑?

为什么她踩滑了,就会摔倒呢?

费曼以这个例子告诉我们,当问什么时,必须在某种框架下认可一件事情为真,否则会不断地问为什么。另一方面,问题的有趣程度有所差异。对于费曼而言,世界上的问题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类问题最无聊,因为关心的只是自己。而第二类问题是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做什么事?这类问题是对他人产生兴趣。问题想知道的是你,而非事情,因此有趣程度次之。而像星星为什么发光?冰面为什么非常滑?这类问题最为有趣,因为它纯粹来自于好奇心。

结语

费曼所做的事情,都源自于对世间万物的好奇心。他研究过无数的问题,很多问题在别人看来是无聊的问题。比如研究盘子在空中旋转d1问题,数60下到1分钟的计数问题,还研究过能否控制梦境的问题。但是,他非常享受这些事情,并且为此感到非常快乐。费曼的一生都在做“有趣”的事情,研究物理是因为有趣,开保险柜是因为有趣,打鼓、画画还是因为有趣。

打鼓

发现的乐趣

《你干吗在乎别人怎么想》

别闹了,费曼先生

《费曼手札:不休止的鼓点》

[【费曼访谈】想象的乐趣 完整版](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wo4y197nX)
[【费曼访谈】发现的乐趣 完整版](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PK4y1U7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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